二千三百三十章不动如山的莱特尼斯

  一个个营帐变成冲天的火炬，喊杀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接连不断传来。一道道黑影如同鬼魅一样在火光明暗之中闪烁，没到黑影停下就有惨叫声传来。
  “族长，快走！”侍卫长强行把龚平推到马背上，马鞭甩得叭叭作响飞速狂奔。
  龚平两眼一片黑暗完全失去了顏色，无神的看著火焰不断地蔓延。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兵败如山倒，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才明白这句话形容得多么贴切。
  整个大营如同高山崩裂一样，那些一朵朵燃起的火焰，就如同从山上滚落的石头，让他升不起半点想要挽回或者阻挡的念头，甚至身体还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此地的危险。
  被侍卫长按在马背上的龚平羞愤不已，战马正正踉蹌地奔逃於乱石荆棘之间剧烈的顛簸差点让他把昨晚上喝的酒都吐出来。
  侍卫长身上的铁甲早已残破不堪，甲片七零八落地掛在身上，战马没奔腾一步便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仿佛在嘲弄龚平昔日的威严。
  想在今夜之前龚平还是一呼百应，挥手间便能驱动十几万大军为他前赴后继。那时候的龚平不认为霍利斯能够带给自己任何阻碍，完全是抱著一副猫戏老鼠的姿態。
  可是现在......
  龚平痛苦地闭上眼睛，甚至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完全没有胆量去看熊熊燃烧的整个大营，听不得任何声音。
  从夜晚逃到天光大亮，他龚平肚子下的坐骑早已倒毙，如今只能倚靠侍卫长递过来的一截断枪勉强支撑身躯。靴底磨穿，露出血肉模糊的脚掌，每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身后隱约传来追兵的號角声，他猛地回头，浑浊的眼中闪过惊惶与不甘，此刻只剩扭曲的绝望。
  忽然，龚平脚下一软，跪倒在泥泞里。颤抖的手抓起一把混著血水的土，攥紧又鬆开。远处，乌鸦盘旋在战场上空，嘶哑的啼鸣撕碎了最后一丝尊严。
  ......
  那些佣兵团长带人马冲向鳶尾大营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无比紧张忐忑的。毕竟在他们眼中，鳶尾二十万大军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只是成为霍利斯城主的欲望在他们心里占据了上风，让他们不得不硬著头皮咬著牙衝上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鳶尾人竟然全部醉得不省人事，杀掉一个鳶尾人简直比杀掉一只鸡还要简单。
  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都不用任何的鼓动，这些佣兵团长立刻兴奋得双眼通红一路衝上去烧杀劫掠。
  鳶尾大军毫无抵抗力的溃败让这些佣兵团长心里生出无与伦比的信心，完全不把鳶尾大军放在眼里，现在的他们只想要往前冲以求杀掉更多的鳶尾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现在杀掉鳶尾人的数量会成为他们的功绩，將来能够增加他们在霍利斯城的话语权和分量。
  可是这些佣兵团长並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的前方有著一处没有半点火光完全漆黑的地方。同时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和周围的杂乱无章的局面形成鲜明对比。
  当这些佣兵团长脑子早就被屠戮的欲望占据，他们的眼睛里面只有逃走士兵的背影，恨不得能够一步衝上去，猛地挥刀把对方从上到下砍成两半。
  “嘭！”
  “嘭嘭嘭......”
  隨著第一声动静出现，下一刻如同雨点一样响起。
  “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堵墙？”被撞得晕头转向的士卒从嘟嘟啷啷抱怨著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
  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墙壁？
  这是无数钢铁大盾竖立起来组成的铁山！
  莱特尼斯的眼眸在深夜的寒风中眯成一条缝隙，猛地合上面甲，吐出一个低沉的字眼。
  “杀！”
  “噗噗噗......”
  无数长矛从盾牌缝隙当中刺出，瞬间血流成河。
  ......
  于谦带著大明士卒跟在最后面，事情的发展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顺利。原本于谦觉得哪怕是夜袭，以鳶尾大军的体量就那些佣兵团长想要击败也不会太容易，可能最后还是需要他带著大明士卒和鳶尾大军战上一场。
  “两军交战，这鳶尾大军竟然全部酗酒喝醉了，真是不知死活！”
  王元吉骑在马背上走在于谦的左边，两手抓著韁绳提了一笑，笑著说道：“从前几天的攻城就能够看得出来，这鳶尾大军根本就没有把霍利斯城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人胆敢
  出城偷袭，喝酒自然也不算什么。”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咱们会在城里，而且还敢发动夜袭。如果换成是希里德那些人，你觉得他们有胆量出城吗？”
  于谦微微点头，希里德和那些贵族从第一天开始想的就是如何守住城市，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反击。
  或者说在希里德等人的脑子里面，能够把城市守住就已经是万幸，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念头。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也省了我不少麻烦。”于谦脸上露出笑容。
  王元吉哈哈一笑，“是啊，你不是最担心咱们的兵马会受到损失吗？现在看来，光靠那些佣兵团长就能够取胜，你也不用派咱们的上前去冒险了。”
  “这是当然......”
  “於师兄。”就在两人开怀大笑的时候，张琦骑著马急匆匆赶来。
  看到他满脸凝重的神色，于谦心里一沉，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张琦用力点头，气喘吁吁地说道：“於师兄，前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军队阻拦......”
  “有阻拦不是正常的吗？或许是有人临时组织起来的兵马......”王元吉隨口一说。
  张琦连忙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大人，不是的。这些兵马根本就不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那些佣兵团长衝上去一交手就损失惨重......”
  这么厉害？
  于谦有些疑惑，在这样兵败如山倒的时候，能够组织一些兵马就很不错了。即便是能够组织起来一些兵马，顶多也就只能自保著撤退而已，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强大的反击之力？
  “在哪里？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