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分別

  视线落在那盘糕点上，殷暮宸抬手去端。
  “別动。”
  朝寧接过来，將盘中糕点碾碎，碎渣里，掺著丝丝缕缕的红丝状物，朝寧用银针刺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盘子上
  红丝见血仿佛活了过来，纷纷蠕动著朝血滴爬过来。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怎么会？这糕点是母妃亲手做的……”殷暮宸眉心拢紧，一时忘了呼吸。
  “跟娘娘无关，这糕点经过多人之手，许是在路上被人做了手脚。”
  朝寧眉心微蹙，接著道：“但是，背后之人不可能料到，你会將糕点转送给我，所以……他们原本的目標应该是你。”
  殷暮宸显然也想到了。
  “但这又不是毒，背后之人，应该清楚毒药对你没用。”
  那么，这蛛丝就是专门用来克制殷暮宸的。
  蛊王……
  心里一个念头忽然浮现。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暮宸觉得胸口憋闷，方想起他因为紧而屏住了呼吸，他艰难喘了口气，抬手想去抱她，朝寧却已经端著糕点挪远了些。
  殷暮宸的手僵在半空。
  朝寧摇了摇头，“只是手腕痛了一下，再没有其他症状了，糕点幸亏是我吃了，若是你吃了……”
  “还是回宫让太医看看吧。”
  虽然没什么用，朝寧还是点头答应。
  马车里，朝寧忧心忡忡。
  殷暮宸揽过她的肩膀，“別怕，我不会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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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他眉头一皱，抬手捂住胸口。
  “你怎么了？”朝寧脸色发白。
  殷暮宸此时浑身气血翻涌，蛊王似是受了惊嚇，在他体內横衝直撞。
  呼吸间都是血腥气，他艰难摆手，“没事。”
  手腕一痛，朝寧撩开衣袖，蛛丝从皮肤上凸起，伸出触角一样的长须，拼命朝殷暮宸探去。
  朝寧猛然站起身，“停车。”
  殷暮宸捂住胸口，站起身拉住她。
  “离我远些！”朝寧甩开他的手。
  马车堪堪停住，朝寧的掀开裙摆飞快跳下车。
  外头仍飘著细雨，很快將她头髮打湿。
  站在离马车一米远的地方，朝寧紧张的盯著手腕。
  刚刚凸起的蛛丝瘪了下去，触鬚也缩了回去。
  同时，殷暮宸体內的躁动，也平復下去。
  殷暮宸从马车上下来，伸出手。
  他往前一步，朝寧便往后退一步，“別过来。”她红著眼。
  殷暮宸心中一痛。
  “它会克制你的蛊王。”
  “不会的。”殷暮宸疾步上前，一把將她揽在怀里。
  手腕血丝再度凸起，殷暮宸登时气血上涌。
  “噗……”他喷出一口血。
  朝寧慌忙推开他，哽咽道：“別再靠近我了！”
  她猜的没错，这蛛丝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殷暮宸的，对他体內蛊王有天然克制，只是，糕点恰好被她吃了。
  月迟丽亲手做的糕点，断不会放这种东西，对方清楚蛊王的存在……那就是，她身边有细作。
  朝寧抬眸，压下泪意，儘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去查查丽妃娘娘身边的人吧。”
  殷暮宸此时的眼神，像被拋弃的小狗。
  他白著一张脸，唇角下頜上还粘著血跡，被雨水冲，很是狼狈。
  她甚至不能，上前帮他擦一擦。
  喉咙乾涩，胸口酸胀。
  幸好下著雨，看不出她脸上的潮湿。
  朝寧摆摆手，“走了，你也回吧，查细作要紧。”
  转过身，往回走。
  不去看他沉痛的眼神。
  好在，马车没走多远，她走著，也能回去。
  殷暮宸不远不近的坠在身后。
  身上已经淋湿。
  承风打著伞上前，被他挥开。
  朱红大门前，朝寧停下来，背对著他，“丽妃娘娘有危险，你快回去吧。我刚才想了想，师傅见多识广，兴许认得这东西，我去找师傅，说不定他老人家能解。”
  殷暮宸望著她，喉结滚动，声音艰涩，“朝寧，一定有办法解的，你別害怕，我现在就去翠微宫，揪出细作，逼问出解法，你等我回来。”
  朝寧扬了扬唇，“好，我等你。”
  殷暮宸一剑斩断马绳，翻身上马，朝皇宫疾驰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朝寧惨然一笑。
  对方有备而来，哪有这么容易解？
  朝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许进来。
  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匕首。
  闭了闭眼，朝寧握紧匕首对著手腕刺下去。
  手腕瞬间血流如注，蛛丝猛然收缩，凝成一个红点，迅速消失不见。
  胸口一痛，朝寧解开衣襟，红点出现在胸口。
  它还会逃。
  抽出一根银针，刺进去，朝寧喉咙涌上一股腥咸，压不住，她喷出一口血，旋即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她和衣躺在床上。
  “公主醒了，奴婢去叫殿下。”
  衣料摩擦声传来，殷暮宸脚步很轻，朝寧转过脸，背著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气息很沉，脸色很差。
  “细作抓到了吗？”
  “你怎么这么傻？”
  二人同时开口。
  “抓到了，是殷璟逸的人。”
  殷暮宸有些气促，“太医说，这东西附著在你心臟上，若强行剜出，你会没命的。”
  这个结果，朝寧也料到了。
  朝寧挣扎著起身，殷暮宸欲上前扶起她，被她喝止，“別碰我，站远些。”
  殷暮宸身形一滯，眼眸通红。
  朝寧已经坐起来，撩开衣袖，蛛丝还在。
  红的触目惊心。
  不用问，她都猜得到，无解。
  “薛莲死了。”殷暮宸声音低低的。
  他想到用薛莲威胁殷璟逸，但当他赶到的时候，薛菲已经自尽。
  “殷璟逸想要跟你谈条件对吗？”
  殷暮宸垂下眼睫，不答。
  看来，她猜对了。
  “你不能答应他，他要的是太子之位，一旦让他入主东宫，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不仅是你，你母妃和你弟弟都活不了。”
  本来殷璟逸是直接对殷暮宸下手的，但是阴差阳错，糕点被她吃了，殷璟逸只能退而求其次，和他谈条件了。
  “朝寧，会有办法的，你別急。”殷暮宸望著她，声音压的很低。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东西应该是殷璟逸专门弄来对付你的，你体內有蛊王，这东西专克蛊王，一旦入体，顷刻间便会將蛊王绞杀，蛊王会因剧痛，反噬宿主，蛊王死，宿主亡。”
  “幸好，这糕点阴差阳错被我吃了，我体內没有蛊王，它奈何不了我，但你不一样，你一旦靠近我，它就会感应到蛊王，通过我附著到你体內，到时候，你会有性命危险。”
  朝寧说著身体忍不住一阵战慄，她不敢想像，这阴毒至极的东西若真入了殷暮宸体內，后果会如何惨烈。
  她会眼睁睁看著他死去，毫无办法。